钱币收藏家罗伯昭:藏泉称霸巴蜀 知己遍天下
http://www.shouxi.com 2016-09-30 07:28 首席收藏网
编者按:中国古钱的收藏在上个世纪的二十、三十及四十年代达到了高潮,钱币藏家殆数以千计,而若论藏品数量,最富的则首推张叔驯、方若和罗伯昭,其中罗伯昭是重庆人,他与张叔驯和方若,有着“南张北方巴蜀罗”之称,足见其在泉界的地位。
罗伯昭曾名罗文炯,号沐园,早年就读于上海圣约翰大学,自二十年代初,罗氏就对古钱发生兴趣。在四川期间,他得到毛厚青(四川画家、收藏家)协助,收购了成都藏泉家杨介人的全部收藏,其中有真篆两体书淳熙背利钱、铁靖康元宝、咸丰宝云当五十、阔缘厚大的永通万国钱、顺治背宝川钱等,都是泉中名品,可望而不可得。后来,罗氏又从樊树材处得其所藏全部泥范,铁梁五铢及一品方背货泉,此泉亦是藏泉所景仰的名泉,因贝字长而方形得名,原为翁友三旧藏,樊氏以一部宋版书换得,后归罗氏。
1935年后,罗伯昭到了汉口,兼任汉出口部经理,在经营实业之余,与泉界朋友成立了“泉友会”,时常邀请武汉三镇的同好聚会,品评藏品,后来定于每周日共聚其府上,讨论泉学、交换藏品,成为泉界朋友活动的中心。这期间与之交往最密切者为汉口广东银行行长陈仲壁,罗曾从其中购得六铁(无大货二字)和战国秦权钱“第十八”天圣铁母等珍贵藏品。由于罗氏广交四方,以泉会友,名声随之大振,各地朋友携泉求教,求售,求交换者日踵其门,使他在不长的时间内,成为西部地区的藏泉首富,与南张,北方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罗伯昭曾返回重庆。1939年又迁居上海。此时的上海收藏家云集,商界、文化界的知名人士,很多都生活在上海租界里,过着城市隐居生活。罗氏到了上海,仍然继续钱币的收藏及会友活动,收藏中又有新品:通行泉货、楷书元符铁母、景和小泉、明仁宗洪熙通宝小平、保大元宝、元重宝背四端雀、大宋通宝当十大钱、大字宋元铁范、铁端平背利折寸、折二绍兴铁范等等。
张伯曾评价罗氏收藏云:“伯昭同好中年较幼,好泉较晚而癖嗜之深,搜罗之勤,余叹不如。其所藏虽不逮叔驯、仁涛,然箧中不乏新颖可喜之品,两宋铁范尤为可观。”杭州人张晏孙则评之曰:“罗君深于泉学,且富收藏,久为同好所推崇,比来搜集日益勤,所得尤多珍美,在昔称雄巴蜀,今且争长中原,为南张北方之劲敌矣。”(《沐园四十泉拓》)
泉币学社和《泉币》的创立
1939年,罗伯昭到了上海,仍保持在巴蜀期间广交游、谈藏品泉的风度,与海上藏家数人,登高一呼,于1940年创办了泉币学社和《泉币》杂志。《泉币》杂志从1940年7月开始,到1945年9月抗日战争胜利时停刊,共出32期。
《泉币》的内容分门别类,自有不少可取之处。《考据门》和《撰述门》有许多卓有创见的专著,如第一期上就刊有张伯的《货币释名》、鲍鼎的《鱼币之我见》、罗伯昭的《所谓灭监五铢之疑问》、郑家相的《明刀之研究》、《上古货币推究》等,都有很大的学术参考价值。
他们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发扬了同舟共济的精神,坚持到抗日战争胜利,共出版杂志32期,共召开170次例会,都在罗伯昭家举行。罗伯昭在《胜利号献辞》中说:“此后基础已定,而人生聚散无常,发扬而光大之,是所望于诸贤者也。”文后编者附言:“比年物价高涨,本刊经费筹措,最为难事。如31期本预计为10万元,殊不料人文赖账,竟达39万元。罗沐园君有鉴于此,特商葆庭共垫60万元(罗40万,戴20万)预付人文,胜利号得以出版,皆二君之力也。”抗日胜利后物价飞涨,《泉币》的经费难以为继,就应验罗伯昭的伤感之言“人生聚散无常”,它也就寿终正寝了。
著《大齐通宝考》
罗伯昭是钱币界“研究型”的收藏家。仅在1940年至1945年出版《泉币》杂志32期中,他先后撰写或提供藏品的文章就多达101篇,平均每期有三四篇之多。他治学严谨,言必有据,言简意赅,不绕圈子,虽寥寥百言,也能发前人之所未发。罗伯昭的文章分两类,一类是考证,另一类是鉴赏。在考证文章中如《大齐通宝考》、《临安府贰百文省释疑》、《建国通宝考》都是广征博引、阐幽发微、掷地有声之作。
钱谱著录大齐通宝,最早出现在戴熙的《古泉丛话》,据云:“酒人贻其先君古泉百许,中有齐泉二,破大齐其一也。”因为戴熙所藏的那枚残缺左角,所以叫“破大齐”,或“缺角大齐”。这品钱一出,轰动京城,藏泉家及学人定之为农民起义领袖黄巢铸。后戴熙与太平军作战,“殉难于杭州,遗泉不知何所矣。”李竹朋的《古泉汇》、唐与毗的《泉币汇考》、方药雨的《言钱别录》、丁福保的《古泉大辞典》等著作中虽有记载,但大家看到的都是拓片,谁也没有看到真品“大齐”。
此后,古泉学勃兴,搜求奇泉,不遗余力,张叔驯获得“大齐”一枚,因自号“齐斋”。罗伯昭在《大齐通宝考》(刊于《古泉学》一卷第二期)中描述:“厥泉完整,阔缘薄口,背似夷而有四小孔,文字则与戴文节公藏者同范,通宝二字隶书。”对前人把此钱定为“黄巢所铸”,罗氏在文中提出质疑,并引经据典断定“大齐通宝,必铸于此时(大齐徐知诰)”。
罗伯昭为“大齐”断代论文一出,引起各方面注意。1941年,流居香港的叶恭绰读了罗氏之文,由于记忆不当,错为丁福保所作,于是就给丁氏写了一封信,该信在1931年《泉币》第五期刊出,叶氏信中云:“尊论以此钱为徐知诰所铸,确当不易,戴(熙)论疏矣。”此时,叶恭绰在香港也得到一枚“大齐”,并有感而发,作绝句二首:
梦冷人间造孽钱,奇珍突降画从天。
贫儿压岁堪夸富,尤物摩挲九百年。
浙戴空传破大齐,黄巢制作语无稽。
天成广政应相拟,他日相逢试品题。
郑家相在该信后加了一段“编者按”,按语中有言:“若完整之大齐,未见真品。方劬园于五年前得一品,虽完整而不真,予所藏亦完整而不惬心,盖近年好事者伪作甚多,大都出自北平厂肆,或翻铸,或改刻,流入各地者累累。今以叶先生之鉴别,其所新得之大齐,当不属此类。如果完整而真确,诚为绝无仅有之品。”
叶恭绰读了郑家相的“编者按”,心中甚为不快,遂又致信丁福保,《泉币》又将此信发表,其中有句云:“至大齐一品,某君言外似有不信之意,弟不愿出以示众,致邻争辩。弟昔年早得一品,乃翻铸品(亦非近作,乃出自端午桥家),从不示人,平生最恶标榜,且藏泉有限,亦绝无与任何人争胜之心,殊不愿人人轻于忖度也。”叶恭绰所得“大齐”是不是真品,当时不了了之,直到现在,还没有第三枚“大齐”出现。
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马定祥还重提“大齐”的断代问题,认为不是黄巢所制。其实这个问题在几十年已被罗伯昭研究解决,马氏重提此泉学之公案,已无新意矣。
君子之交 十步芳草
以罗伯昭为核心的海上钱币收藏者群,是中国钱币学社的基本会员,彼此相处都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的风度,相互尊重,每有新品,大家同乐;每有创见,也共同研讨,也都言有固然,争之成理。这从戴葆庭的《珍泉集拓》中可见一斑。
《珍泉集拓》珍贵之处不只是名钱拓本,更为有意义的是集有藏泉界诸多的题跋。其中有:张伯、秦子伟、宣古愚、缪继珊、张果园、方雨楼、鲍鼎、沈子槎、王贵忱、郭若愚、戴葆庭、罗伯昭、宋寄、蒋伯?、郑家相、赵权之、马定祥、李荫轩、孙鼎、彭信威、王建训、丁福保、骆泽民。题记所及,或注明出典、或断其年代、或记流传之序,论其真伪,墨笔朱印,是前辈学者论钱议泉的第一手资料。其中最早的是题大齐通宝、题大泉五十,均成于1936年。最晚的是题应运应感钱,成于1966年,先后历时三十年之久。从这些题记中可以看出他们对泉学的孜孜以求,坦诚相见,严肃认真的学术风尚。
注:本文选自《收藏十三家》,原文标题:罗伯昭和钱币收藏群体,作者:郑重,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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