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乾隆千叟宴御赐养老银牌 养老尊贤重视孝道
http://www.shouxi.com 2024-02-15 09:16 首席收藏网
明清时期,朝廷为了维护其封建统治,倡导“以孝治天下”的家国伦理,尤其是为了体现对官员的“养老尊贤”和重视孝道,还专门制定了所谓的“终养制度”,来作为儒家“百善孝为先”观念的践行手段。从清代康熙帝开始,由宫廷所举办的“千叟宴”,即来源于这种制度的衍生。
“千叟宴”是由礼部主持,光禄寺提供各项设备,精善司具体来操办的大型宫廷御宴,其规格甚高,耗费巨大,开启了清廷宴请制度之先例。首先,参宴者需要列出履历和功绩,然后经过逐级报审批准后再由皇帝钦定,外地官吏及兵民人等则要提前进京,并由专人来辅导演练进宫及觐见皇帝的各项礼仪规矩。按照清廷惯例规定,每50年要举办一次“千叟宴”,用来宴请年逾花甲的文武大臣、退养官员和社会贤达、民间耆宿。由于每次参加宴请的人数多达千人以上,又因康熙帝曾与满汉大臣席间作诗唱和以纪盛事,且留下《千叟宴诗》作品,故名之为“千叟宴”。
据文献资料记载,清朝先后共举行过四次盛大的宫廷“千叟宴”,也就是康熙、乾隆各举办过两届。嘉庆时曾袭封礼亲王爵位的爱新觉罗·昭梿,在其史料笔记《啸亭续录·千叟宴》一书中,准确地记录了这几次“千叟宴”的盛况。清廷首次举办的“千叟宴”是在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农历癸巳年)三月,是时正逢康熙帝六十寿诞,为表庆贺,遂于农历三月二十五日开始,连续三天在畅春园设宴,每桌布有10道主菜佳肴,菜名各取寓意吉祥之名称。宴会邀请65岁以上的满汉臣工及耆老名宿参加,官民不论,赴宴者前后虽多达数千人,但当时尚无“千叟宴”之名目,只是在于倡导“养老尊贤之至意”,以示敦化孝道。
第二次“千叟宴”是在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农历壬寅年)正月,为预庆康熙帝70岁生辰,在紫禁城内乾清宫大殿前面再次举行规格隆重的“千叟宴”庆典,而设宴的由头则是为了炫耀太平盛世、体现民生富庶和“以孝治国”的政治目的。这次“千叟宴”于农历正月初二和初五分两次举行,共宴请了在职与退养的群臣耆宿1000余位。在典礼上,规矩是按辈分高低来排序座位,以示尊老孝悌。康熙皇帝亲自为参宴老人祝酒,赠诗;宴饮间君臣其乐融融,赋诗连句,同声颂扬盛世安康,皇家恩典。随后又奉敕编印《御定千叟宴诗》,堪称应景佳话。是时,年满12岁的皇孙弘历也参加了这次宴会,并奉命在宴会中为宗室老叟执壶敬酒,分发食物,这些热闹场景给年幼的弘历留下了足以深刻的印象。
乾隆帝弘历在位六十年,禅位后尊称“太上皇帝”,自号“十全老人”。他也曾仿效圣祖康熙故事,在皇宫内举行过两次“千叟宴”。第一次是乾隆五十年(1785年农历乙巳年)正月初六,适逢乾隆喜添五世元孙,为彰显四海升平、皇恩浩荡,乾隆帝遂于乾清宫举行首次“千叟宴”。是时,宴席在宫殿廊下设50席,丹墀内设244席,甬道左右设124席,丹墀外左右设382席,总计有800席之多,参宴者约3000之众,可谓广庭欢聚,热闹非凡。这次宴请包括亲王以下年逾花甲的满汉官员和已退职者,这些人中有皇亲国戚,有前朝老臣,也有从民间奉诏进京的布衣老叟。
席间,乾隆同参与宴会者合诗作乐,奏《千叟宴乐章》,依次进行行礼、进茶、进酒、进馔等仪式,并召请一品大臣及90岁以上高龄者至御前,亲赐卮酒以飨。又命皇子、皇孙、皇曾孙在殿内依次给众叟敬酒。再后赐予众人诗刻、如意、鸠杖、朝珠、缯绮、貂皮、文玩、银牌等物品。当时最为年长的寿星是福建莆田105岁的老叟郭钟岳,除了倍受赏赍外,乾隆帝还赐封其为“鸿胪寺卿”,准他与一品大臣同桌共饮,突显殊荣,并赠有诗句:“诚云天下老,疑是地行仙。”
乾隆举行的第二次“千叟宴”是在其禅位后的嘉庆元年(1796年农历丙辰年)正月初四。此时,身为太上皇的乾隆已是85岁的耄耋老人,他深感时日不多,故参宴者的年龄也由过去的60岁以上改为70岁以上。这次“千叟宴”是在宁寿宫皇极殿举行,也是清宫中规模最大的一次御宴;所宴请者为全国各地70岁以上“已退者文武大臣”及地方耆宿,以示“体恤臣民”和天下一统的太平景象,进而承续歌功颂德旧例。届时,太上皇乾隆与皇帝嘉庆同御皇极殿,举行奏乐、行礼、进茶、进酒、进馔等宫廷礼仪活动。
这次千叟宴的位置排序尊卑分明,殿内有亲王、贝勒、贝子、公额驸、台吉等皇胄贵族和一、二品王公大臣,朝鲜、安南、暹罗、廓尔喀以及回部、西藏等参贺使臣被安排在殿堂廊下。三品官员则在丹陛甬路两旁,四品以下官员在丹墀左右两侧;无品级小吏以及护军、马甲、兵民、匠役等在宁寿门外。参宴者总数多达3000余人,另外尚有列名邀赏者5000人,场面可谓盛大恢宏。
宴饮前,全体老叟山呼万岁,为太上皇祝寿。进酒时,太上皇召见年逾90岁以上老人及王公重臣至前亲赐御酒;并命皇子、皇孙、皇曾孙、皇玄孙在殿内给王公大臣等敬酒,近侍护卫等则给百官及众叟行酒。之后,又恩赐106岁的“升平人瑞”熊国沛和100岁的“百岁寿民”邱承龙六品顶戴花翎,并赏给90岁以上无职衔民叟邓永玘、梁廷裕等人七品顶戴,用以突出尊老优老、敷锡寿祺之礼遇。然后又分别赏赐参宴者寿杖、朝珠、如意、素绢、貂皮、文玩、诗刻等物品;同时还颁发给每人一面“千叟宴”银牌,以志盛会纪念。宴毕,众叟退至宁寿宫门口谢恩,行三跪九叩大礼,然后再由专人护送回原籍。关于这次千叟宴,《清实录》中有载述:“奉太上皇帝御宁寿宫皇极殿,举行千叟宴……其一品大臣以上,及年届九十以上者,太上皇召至御座前,亲赐卮酒。并未入座五千人,各赏诗章、如意、寿杖、文绮、银牌等物有差。”
是品千叟宴“御赐养老”银牌(见上图),通长143毫米,宽度85毫米,重量83.5克,成色为96%。银牌为椭圆形,两侧边栏圈内有高浮雕双龙戏珠纹饰,錾刻工艺精细,下方正中是福山寿海图案,牌首为如意头祥云图,两边各有一小圆孔,可穿挂在腰间。银牌正面椭圆形圈内地章平整,上有阳文横书“太上皇帝”,竖书“御赐养老”,共计八个凸起楷体文字,相传是由曾任军机大臣兼武英殿大学士的阿桂所书。其背面平整无纹饰,自右至左镌铭阴文“丙辰年·皇极殿千叟宴·重十两”真书三行。根据银牌上面的铭文分析,“太上皇帝”即乾隆禅位后的尊号,“御赐养老”则表明此银牌是太上皇乾隆所赐养老之凭证。“丙辰年”是为嘉庆即位改元后的嘉庆元年(1796年),“皇极殿千叟宴”字样也正符合乾隆在宁寿宫皇极殿举行第二次千叟宴的地点,“重十两”则表示纪值,或为银牌重量,或为赏赐数额。
银牌是由内务府造办处工匠采取捶揲、錾刻工艺用银皮打制,然后再行焊合而成,并非铸就,故中空无分量,敲击时声音有明显的空洞感觉。据相关资料记载,乾隆皇帝赏赐的千叟宴“御赐养老”银牌,分为实心铸造和空心捶揲两种,并按参宴者的不同年龄段和身份来分发,从70岁至90岁以上者,每年长5岁,设一个赏赐档次。银牌分别镌刻“重十两、十五两、二十两、二十五两、三十两”不等。是品银牌自铭为“重十两”,若按清制库平两重约37.3克计算,十两应为373克,而其实际重量只有83.5克,明显与清代衡制单位不符。所以,其铭文重量只是赏赐标识,而非自身等量。由此看来,银牌上的重量只是一种虚值,主要体现的是参宴者的荣耀和身份。
是品银牌早年出自陕西华阴,初为西安泉家王氏所集藏,谓之原为华阴杨姓族人家传,称得上是传承有序之物。后因机缘巧合,其银牌归余所迭藏。再后,经由陈林林之手成为原西安金泉钱币博物馆藏品。余曾为此“御赐养老”银牌写过专题探讨文章,发表在2003年第4期《金泉钱币》馆刊上,2007年第4期《收藏》杂志“珍泉集萃”栏目有过节选刊发,旋而又被网络自媒体转发引用,一度引起过众多泉家关注。曾有人对这件“御赐养老”银牌产生过质疑,主要原因就是其自身重量与刻铭不符。对此,也有人提出,银牌上所铭刻的重量,只是一种纪值表述,而非实际重量,由于其制作并非统一,赏赐时也是按尊卑贵贱等级来分发,故存在着一定的差异。
此银牌出于陕西华阴杨氏族人家传,可看作是其祖上参加千叟宴时的受赐物品。据考,华阴地处西岳华山北麓,春秋时期晋曾在此设邑,战国置县,古邑名阴晋。汉时华阴为弘农郡所辖,当地最有名望的就是杨氏家族,亦称弘农杨氏,被誉为“天下第一杨家”。据《通志·氏族略》载,弘农杨氏源自姬姓,原为晋国公族羊舌氏后裔,晋顷公在位末期,六卿攻灭祁氏、羊舌氏两公族,其食邑封地被瓜分,“叔向(羊舌肸)子孙逃至华山仙谷,遂居华阴。”历史上华阴杨家可谓名人辈出,清代也曾有过不少贤达人物。是品银牌既然是来自陕西华阴,出处明确,极有可能是为杨氏族人所遗留之物。
另据民间戏言称,当时太上皇乾隆命权臣和珅督办这次“千叟宴”,而和珅为能中饱私囊,暗将银牌的制作分为两种:一种是用白银足值铸就,与自铭重量相差不大;一种则是用银皮打制而成,重量只有原值的三成左右。然后按照尊贵显赫、品级高低、年龄差距和与太上皇关系的亲疏而定,再行分别颁发。由于银牌采用的制作工艺有别,且由不同的工匠分别完成,故实物存在着版式上的差异,而且各自的重量也不相同。虽如此,但仍不失其原有的珍贵属性。据说,凭此信物,参宴寿星可在各所在地衙门支取银牌上标明的养老费用。
时至今日,流传下来的千叟宴“御赐养老”银牌真品已不多见,除其本身相应的历史价值和文物价值外,还是研究清代退养制度的珍贵实物。目前所知,这种自铭“重十两”的千叟宴“御赐养老”银牌,见诸著录及面世的公私藏品数量在20件左右,甚为珍稀。从文献记载和存世实物上看,其真品均为银质所制,而坊间所见其他材质制作的千叟宴养老牌,恐多属仿品,欲购藏者当审慎之,以免坠入彀中。
另据相关考古资料报道:1966年冬,北京东郊朝阳区高碑店西花营一带在发掘清末重臣荣禄墓葬时,出土了大量金、银、玉器等文物,其中有一件丙辰年千叟宴“太上皇帝·御赐养老”银牌(见上图),背面铭文亦为阴刻“丙辰年·皇极殿千叟宴·重十两”。银牌通长135毫米,宽83毫米,重量不详,现藏北京首都博物馆。其版式、纹饰、铭文等与原西安金泉钱币博物馆藏相对比,应属同类规格之品,惟存在细小差异。由此推知,这种带有干支纪年的千叟宴“御赐养老”银牌,原本就存在着手工制作上的不同,而并非统一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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