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作为新中国成立后中央人民银行所发行的第一套纸钞，第一套人民币在新中国历史上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承上启下作用，其不仅稳定了货币秩序，结束了混乱局面，更是建立了统一的货币制度，同时，第一套人民币也标志着新中国自主经济和政治权利的恢复与建设。不过，由于局限于当时科技及生产力水平，第一套人民币无论是设计还是工艺都无法令人感到满意，但是相较于它的功劳，这些瑕疵足可以忽略。

1948年12月至1953年12月发行的人民币被称为第一套人民币。第一套人民币在新中国的历史上功高至伟。其最大的历史意义在于结束了辛亥革命以来长达38年的货币制度、秩序的混乱局面，标志着中国独立、统一、稳定的货币制度的开始。

在新中国发行人民币，建立独立、自主货币制度时，中共中央就已高屋建瓴，确立了两步走的战略构想：先实现货币的统一，后实现货币的稳定。第一套人民币适时地充当了统一货币、稳定经济的重要角色，在国民经济恢复时期和“一五”计划前期发挥了重要作用。

首先，为贯彻中央政府坚决、迅速、彻底肃清国民党反动政府发行的“金圆券”的方针，中国人民银行五大区行(华东、中南、西北、西南、东北)及其辖属分支行，凭借着各地区充足的粮食、棉花、油料、煤炭储备，以人民币作为兑换货币，按总行指令采取收兑与排挤相结合的手法，很快便使金圆券在商品流通市场销声匿迹。

其次，人民币借助政府法规的力量和自身良好的信誉，割断了长期以来形成的金银与物价的联系，基本肃清了金银计价流通的现象，迫使金银退出商品生产、交换领域，为人民币的统一流通不断扫清障碍。

再次是逐步收回各解放区的货币。为了使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付出诸多贡献的人民群众不受损失，同时也为了逐步树立人民币的良好形象，对解放区的货币采取了“固定比价、混合流通、逐步收回、负责到底”的方针，进行逐年收兑，直到最后一张为止。至1950年4月已收回的旧币合人民币240亿元，占发行总额的83%，收兑基本结束，人民币一步步成为新中国的唯一法定货币。

最后是基本上止住了外币在中国境内的流通。全国解放后，国家规定了外汇管理办法，对外币实行坚决限制流通的政策。规定凡持有外汇者，必须按时、按牌价兑换成人民币，外国人入境也必须将其所持有的外币兑换成人民币。至1950年上半年，全国基本上已无外币流通，人民币则更进一步拓宽了流通渠道，扩大了发行范围。

大家知道，第一套人民币是战争环境和建国初期条件下的产物，实现了新中国成立后统一货币的币制改革初衷。但对于稳定金融环境和发展工农业生产方面，似乎还难堪重任，这也是同第一套人民币在娘胎孕育时的先天不足有密切联系的。随着国民经济的恢复、发展以及商品流通的范围增大，第一套人民币在使用中的种种弊病逐一显现。具体为：

(一)面额大，单位面值低。第一套人民币名义上以“元”为单位，最大面值5万元，最小面值仅1元。面值之间有这么大的差距不说，实际上当时市场上根本没有标价1元的商品，即使是百元面值的钞票也很少使用；在日常生产和商品流通中，经常要用亿、几十亿乃至百亿元计价和结算，给经营管理带来许多不便，同时也给人民币的形象带来不利影响。

(二)种类多，版别繁杂。第一套人民币从1948年12月1日发行，在三年时间内即达到12种券别和62种版面(第一套人民币一览表)。券别分为1元券、5元券、10元券、20元券、50元券、100元券、200元券、500元券、1000元券、5000元券、10000元券、50000元券：每种券别的版面分别是1元券2种，5元券、10元券各4种，20元券、50元券各7种，100元券最多有10种，200元券5种，500元券、1000元券各6种，5000元券5种，10000元券4种，最大面值的50000元券有2种。种类多版别杂不但人民群众不易识别，即使是银行工作人员进行分类核算、统计、记账时也有诸多不便，降低了现钞流转速度，也降低了银行工作效率，不适应日新月异的新中国经济建设的变化与需求。

(三)钞纸品质较差，印制钞券良莠不齐。参与第一套人民币印制厂多达二十多家。62种版别的钞券便分别由东北银行造币厂、中国人民银行直属印制厂、阜平第一印制局、涉县第二印制局、济南第三印制局、天津人民印制厂、北京印钞厂、上海印钞厂、中原印钞厂、延安光华印刷厂、苏北印钞厂、重庆印制厂等厂家印制完成。印制工艺亦大相径庭，诸多厂家分别采取了石印、凸印、凹印、胶印、凹凸合印、凸胶合印、胶凹套印等7种工艺技术。那时的印钞纸当然不是专用印钞纸，而是就地取材。因而造就了多种印制工艺，采用五花八门的纸张，印出了厚薄不一、黄白色差不同的各种面额的人民币钞券。

其中一张1949年7月印制的人民币5元水牛图券很能说明问题，该票券是由陕甘宁边区银行所属的光华印刷厂印制的。该厂诞生于抗日战争时期，印制设备缺乏，印制工具简陋，原材料十分短缺，但即使如此，还是自成立至西北解放的九年时间内，为边区政府印制了各种货币，也成功地在中国人民银行成立后用麻纸印出了5元水牛图币。

在当时的条件下，印制钞票的草板纸买不到，就用羊皮来代替：刷药用的宣纸买不到，就用毛边纸来代替；甘油买不到，就用冰糖和蜂蜜来代替。最困难、最基础的道林纸也买不到，就自力更生制造麻纸，麻纸不平、不光、不吃水，他们又反复研究实验解决了麻纸的吃水和压光问题。5元水牛图券就是在这种非常困难的条件下用麻纸印制的。尽管其貌不扬，但这种独一无二的“寒酸相”使其在钱币收藏界弥足珍贵，受到追捧。

(四)设计思想不一，主景图案五花八门。中国人民银行成立之初，尚没有对各解放区银行形成行政领导或义务指导的统一格局，更遑论全国了。因此各解放区银行及其所在地的印制部门，在最初人民币主景图案的设计思想方面各自为政，我行我素，从而造成了第一套人民币票面题材表现纷杂、内容各异的视觉效果。

其中有表现工农业生产和运输交通情景的，有拼凑而成的工人、农民主人翁形象的、有反映我国名胜古迹的。有些钞券则换汤不换药，仍沿用各解放区银行发行的票券上的图案。只更换了行名和年号。图案中的人或物均没有统一格式，有的设计在左，有的在右，有的居中：有的是满版，有的是半版：图案主景有的是一个画面，有的是两个画面分列或组合，有的是三个画面组成；背面有的采用花符图案，有的采用人物图案……充分反映出第一套人民币的印制缺乏整体策划，主题思想亦不甚明确的情况。

(五)票券要素杂乱无章，过渡货币特征明显。除了设计思想不统一外，第一套人民币还有诸多的票券要素不统一：票幅有长有短，有宽有窄；暗记或有或无，底纹或明或暗；冠号的罗马数字有的在左，有的在右；年号既有民国纪年，也有公元纪年等。细审各种券面，则能发现第一套人民币明显的新旧政权交替痕迹、过渡货币的特征。

第一套人民币仍然沿用旧币制，票面金额大，且只有主币“元”，没有辅币：纪年方式逐步从前期的双重纪年过渡到后期的单一公元纪年：“中国人民银行”和汉文面额前期沿用过去从右至左的书写方式，后期才有少数钞券采取了从左至右的书写方式：还有一个是第一套人民币明显区别于此后各套人民币的特征——没有国徽图案。

第一套人民币虽有上述诸多瑕疵，但瑕不掩瑜，其重要的历史作用没有其它任何一套人民币可以替代，其特有的政治主题和具有时代特色的图案在近代中国货币史上亦能自成一体、独树一帜，因而切不可因其有这样或那样的不足而忽视它的功能。“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随着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第一套人民币越来越不适应新中国前进步伐亦是事实。

因此，进行人民币制度的自我完善，印制发行一套全新的人民币钞券势在必行。进入五十年代的第一个春天，年轻的新中国在止住了当时的通货膨胀以后，中央人民政府就将发行新钞列为重要的议事日程，中国人民银行也着手进行了相应的准备工作。五年后的又一个春天，第二套人民币正式在全国发行了。至此，第一套人民币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退出了充当商品支付、交换媒介的流通舞台。

声明：本文选自《莫道昆明池水浅——瑕不掩瑜的第一套人民币》，作者:于英辉，有删减